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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于世不浊(2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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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动起来会发出清凌凌的响声,张不浊动了动手指,因为指节关节又痒了起来,像是蚀骨的麻痒要透过皮肉。

“问陛下安。”

李烟重看着弯腰行礼的张不浊,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明明在见他之前就想要狠狠地骂他一顿,或是拿出自己皇帝的派头来恐吓他,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投靠匈奴,可看着张不浊这副浑然不知为何、仍旧端着忠臣架子的样子他觉得烦躁透顶。

拇指扣着食指的关节,他抿了抿唇,“是朕哪里没有做好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口是这个样子,只是一种无由来的委屈瞬间漫上心头,他想到为帝的这几个月来从未睡过一场好觉,每天看着朝堂上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头破血流,还有数不尽的阴私诡计在他面前一一闪过脏着他的眼,而最无力地莫过于众臣的不信任,灵帝留下的诸多烂摊子仍未解决。

“你为什么要……”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迷茫地眼神瞬间又变得坚定,“张不浊,你知罪吗?为人不清,为臣不忠,为将不……”

李烟重话没有说完,因为面前的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干脆利落。

“陛下,不浊是臣的字,为臣明志之语,不浊作为您的臣子,向来没有不忠不义的念头,至于为将,臣没有韬略,更无大将风范,只适合做一届莽夫,恳请陛下革去臣为将一职。陛下哪里都很好,是臣逾矩。”

“好,张不浊,事到临头你竟然还敢不认,亏朕还想你是否有何难言之隐,妄图替你开脱。”

李烟重扔到地上一张纸,那是前些日子流言刚起的时候他派人去边塞探查的消息,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张不浊与浑邪王暗中密谋,西北军的人明晃晃地在匈奴帐内饮酒谈笑,而浑邪王的手信就在张不浊案头摆着。

派去的人是他的亲信,绝无欺骗他的可能,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李烟重发了大怒,他不相信一方大将竟然会干这样的事,冷静下来后又怕有隐情才唤苏相荀和吉祥借着去西北犒军的由头再次探查此事,但两人传回的消息同样为张不浊有异心。

李烟重自问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西北军、对不起张不浊的事,之前甚至还为国家能有张不浊这样的大将而感到庆幸。

他如何才能不恨?

“‘不浊’二字是赵合身死后你自己取的字吧,如今你还记得原意吗?”

赵合是赵思返的父亲,也是他的至交大哥,西北军常年缺粮缺钱,赵合在一场战事中纵容手下贪下了一笔钱粮被人追究从而判了罪,其实这种事军中屡见不鲜,只是赵合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无浊无秽,从心行事。臣从来无愧。”

李烟重也是气狠了,“那这信上所言之事你俱未做过?”

“从未。”

张不浊说完高阁上的风瞬间大了起来,呼啦啦的风涌进来吹得帐幔鼓胀,远处一朵巨大烟花绽开,街巷的鞭炮声也如擂鼓般炸开。

“陛下,时辰到了。”

双春轻叩木柱唤着李烟重,稍后的晚宴还要他登临,而且再过不久要身着兖服龙袍祭天祭祖,他出来的时辰确实不短了。

李烟重应了一声,提起的气被打断也就不再佯装,他对着地上跪拜的人开口,“你随我进宫。”

“臣遵旨。”

待帝王步履走过,张不浊才抬起头,他看着这封破烂的信纸,上面的褶皱无不显示着皇帝的愤怒与心急,想必帝王曾拿起又放下,口中欲出却又蓦然转过。

“您受累了。”

很轻,像一阵风掠过万古长清。枝桠柳叶低垂水面摩挲出温柔声响。

“我不该那么想您。”

李烟重扯下的外袍扔到一旁的衣架子上,宴会尚未结束他就离开了,只因着还记挂张不浊的事。

“他人呢?”

“回陛下,张不浊在侧殿等候,奴婢去唤。”双喜行了个礼轻轻退下。

屋里燃着熏香,香腻的气息让正心烦的李烟重闻起来更加烦躁,他倒了杯茶直接泼到了香炉里,阵阵的烟气旋绕。

“陛下。”

张不浊几乎是立刻就过来了,李烟重看着大殿中央俯身的人,尽管是弯着腰、胳膊平举,但很长时间里他的动作也没有变过分毫。

“行了,坐吧。”

李烟重胳膊撑着额头,刚才喝了几杯酒,此时身处万千暖意,酒劲儿也缓缓漫了上来。他并没有看张不浊,“你可敢应诺之前所言俱为实?”

“臣敢。”

红色的蜡油滴落附着在蜡烛上凝固成不规则的块状,烛火晃晃悠悠,飘渺的烟雾将眼前人拉至回忆。

他想起他刚刚登基时因迁都一事与朝臣争吵,而张不浊当时那句“我能。”直接将朝臣的火集中到他那儿了。他心里一直记得那个年轻的将领如何狂妄开口,又利落俯身,那是极度的从容与无畏。

所以,他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他就这样不明地被诬陷,不白地去赴死,这样一个武将、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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