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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靠谁,她只靠自己。
胤礽却被太子妃的话气得喉头腥甜,狠狠闭了闭眼,真没用、真窝囊啊他这个太子当的!
他方才下意识控制着自己的怒气,连他自己都后知后觉,原来他连生气都不敢大张旗鼓,不愿闹出动静来让皇阿玛查问。
胤礽忽而就心灰意冷了,他低低地笑了,连生气也不能随心所欲,他十几年走来,一直像个挣扎的困兽,唯有他自己知道那绝望的未来,唯有他不断在梦中颤抖,他压抑万分,他无比想要保全一切,哪怕是太子妃……可是却落得被人这般埋怨鄙夷的下场!
怨不得太子妃瞧不起他这个太子。
他真是可怜啊。
“我此时此刻不能废了你,因此你才如此有恃无恐对吗?”胤礽望着她冷冷的笑,“那你且看将来,我能不能废了你!”
这时,太子妃身形一震,却还是强撑着再次低声道:“太子爷放心,臣妾不会做不利于东宫的事,以前不会,如今不会,往后也不会。”
胤礽却直接抬脚越过她走了,他不想也不愿在这里呆下去了。
废她?不过气话罢了。
太子妃却因此镇定了下来,慢慢扶着桌角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太子爷疾步离开的背影,却想起了当年她奉旨进京,半路就换上了丧服,随后便是守孝的三年。
这三年里,康熙多有遣人赏赐石家,可太子爷一次也没有。而她在京里,却隔三差五就能听见那位程侧福晋如何得宠,以及……程家在太子爷的安排下人人步步高升的闲话。
她还知道,程氏是太子爷特意在她进门前向康熙求旨晋封的侧福晋。
太子妃当时跪在石文柄的牌位前。
她想,阿玛我不害怕。
自打那会儿她就知道,她进了宫绝不能指望太子爷,她得靠自己!额娘在她长到十一岁就没了,阿玛在她十六岁没了。
出嫁前,她没有母亲在后宅悉心教导,出嫁后,她也没有父亲站在她身后当靠山。
她本来就只能依靠自己。
如今,她有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她也会是茉雅奇的依靠了。
太子妃看了半晌太子爷决然得没有回过头的背影,心里却在想,她的茉雅奇才不是小草,她也是她心上的佛头珠。
十梦
程婉蕴因渐渐到了孕晚期, 起夜频繁,今晚起来时,就发觉外间似有一盏孤灯亮着,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子外头的天, 还漆黑如墨。
再一摸身侧,被衾冰凉,太子爷不在。
她便趿了睡鞋, 寻着那一点黑夜里的光而去,转过藤编的落地屏风,她脚底就踩到了一团满是墨迹的纸, 再抬眼望去,便是满地落纸,全是笔墨凌厉、金勾银画如刀戟的字。
太子爷趴在凌乱的桌案上,枕着胳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笔杆。
程婉蕴费劲地撑着腰侧,弯腰拾起一页纸, 上头正是她曾经对太子爷说的那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只是这次太子爷的字却不似平日的温而尔雅, 而是充斥着愤懑、发泄与郁郁。
他就像个满腹心事不能说的人, 压力已经爆棚了,夜里睡不着,却还是会不想吵醒枕边人, 于是只能这样一遍一遍自我暗示, 祈望用这些字字句句重新拚凑重塑自己的骨骼血肉。
程婉蕴不由担忧地望着太子爷睡得并不安稳的睡颜, 照太子爷半夜起来写字的精神状态,她真有点担心太子快要抑郁了……
如今已经是康熙四十年了, 当初她进宫时还想着,至少还能躺二十多年呢!如今却一眨眼就过去了十二年了……呜,原来咸鱼的日子也过得那么快嘛!简直怀疑老天爷给她开倍速了!
不过……外头究竟是怎样的局势了呢?她是不是也该提前做些准备了?
比如被圈以后该怎么保障良好的生活水平。她记得历史上一废太子时康熙这心狠的爹居然让和太子斗得狗脑子都要打出来的直郡王看守废太子,这货各种小动作差点没把太子折磨死,幸好后来他犯蠢直接在康熙面前请求由他“替父分忧”诛杀废太子,一下就让康熙警醒了过来。
直郡王也被康熙手起刀落飞快送去圈禁之后,太子爷二废后的圈禁生活质量才有所提升。程婉蕴记得一废二废中间好像也没隔多长时间。
所以被圈之后,必然要过一段苦日子。程婉蕴不由琢磨着,她要不要偷偷去咸安宫埋一点金银财宝?但要是被太子爷知道了可怎么解释啊?这风险有点大,如今四妃执掌宫权,离开了毓庆宫,无疑就落在了四妃的监视之下,不如还是悄悄在太监里头下下功夫,或许那时候就得靠着他们这些不被看重的微贱之人蜉蝣撼大树了。
程婉蕴想着返回屋子里取下一件披风,轻轻盖在太子爷身上,却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浑身却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了一下。
好似被投入火中,又好似身中刀剑,是痛到极致妄图将身子蜷缩在一起的样子。
下一刻,太子爷便剧烈喘息着惊醒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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