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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皇贵妃素来体弱,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性子周到细致,得封贵妃以来,宫里生母卑微或是早逝的皇子公主几乎都受过她的照拂。
胤礽生而丧母,不知多少流言蜚语暗地里流传,说他生而不祥、天生克母,在他被立为太子之前,莫说入宫最早连育数子的惠荣二妃,便连继后钮祜禄氏都不愿抚养他。
佟佳皇贵妃却主动将他这烫手山芋揽了过去,还对康熙道:“臣妾外家与赫舍里姐姐是同宗同源,这孩子与臣妾也有亲缘,在臣妾这里想来不会有人置喙,何况,臣妾也不怕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直到他在二岁后确立为储君,再由佟佳皇贵妃抚养便不合适了,康熙才将他接回干清宫亲自教养,但他身边伺候的奶妈凌嬷嬷、各色宫女太监,全都是佟佳皇贵妃挑的,大多一直跟着他到了现在,各个都十分能干妥帖。
这事儿现在宫里的人知晓的已不多了。
而在佟佳皇贵妃身边养育时日最长的便是老四、老八了。老四更是过了玉谍,择吉日敬告过列祖列宗,过继的正经儿子。
胤礽将两个像丢了主心骨似的的弟弟拢到一边坐着,叫人绞热巾子、沏热茶来:“不忙读书写字,坐着先醒醒神,你们早点用了没有?别饿着肚子读书,既然佟额娘这样吩咐,便是刻意叫你们不许过于忧心的缘故,你们也知道,自从六年前八妹没了,佟额娘的精气神就都给带走了。你们要是再不能好好的,她这心底就更难过了……”
“二哥。”胤禩生得极像生母卫贵人,白皙秀气,弱不胜衣,他紧紧抿着嘴角,声音发颤:“额娘今儿又吐了血,她……”
胤禛拧起眉头,用眼神製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眉眼天生便有些冷淡,看人时更是威慑中带着责备,胤禩素来有些怕他,被他一瞪便紧紧闭上了嘴,但他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大眼睛立时生出两泡泪来,又不敢哭出来,看着甚是可怜。
胤礽听着不像小事:“怎么不请太医?”
这话却是对着胤禛问的,胤禛默然半晌,才说出一句:“额娘不让说。”
胤礽默然,这是没了求生念头了。
后来,其他兄弟也陆陆续续来了,更不好再谈这许多。尤其大阿哥胤褆不知哪来的脾气,一进来便发作了胤禩:“老八,你一大早顶着俩兔子眼算怎么回事,没得晦气。”
卫贵人就住在惠妃宫里,只怕又是闹了什么官司,大阿哥为母出头来了。
胤礽轻咳一声。
“唉呦,”胤褆一脸惊讶,才像刚瞧见他似的,衝他敷衍拱手,“竟没瞧见太子二弟。”
他一向骄横,又体壮如牛,不仅爱动嘴还爱动手,胤礽懒得和他计较。
下了学,梁九功亲自来传旨:“万岁爷请太子爷到干清宫。”
这是常有的事,这么多兄弟里,只有太子有资格参与政事,太子是半君,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但是……三阿哥胤祉瞥了眼站在前头紧握双拳的胤禔。
他眼里尽是嫉恨与愤愤不平,竟也不掩饰了。
胤祉以扇遮面。低头冷笑,大哥这人……真是“撼树蜉蝣自觉狂。”
胤礽一路上还想着佟额娘的事儿,预备怎么也得和皇阿玛请旨,叫几个太医早晚都去景仁宫请个平安脉才好。而且四弟、八弟瞧着境况也不好,只怕阿哥所那起子踩高捧低的人有所怠慢,这也得提上一嘴,佟额娘如今还在呢,他们就敢连点心都不用心预备就将阿哥们赶羊似的读书来了。
然后他便遇着了同样步履匆忙的索额图和佟国纲。
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怎么会一块儿进宫?必然是领了旨意来的。
而且……胤礽心底升起一丝怪异之感。
这和他昨日做的梦何其相似啊,更奇怪的是,这梦里的诸多细节醒来后他仍旧历历在目,一点也不曾忘怀。而今,就仿佛梦中场景在眼前重现了似的。
更令他感到一丝颤栗的是,干清宫的大殿里已站着头髮金黄卷曲、穿着传教士服饰的两个外国人——徐日升、张诚。
胤礽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
很快,他那点不祥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康熙当众宣布了前往尼布楚和谈的使团成员:“领侍卫大臣索额图、都统佟国纲、尚书阿喇尼、左都御史马齐、护军统领马喇及宫中耶稣会士葡萄牙人徐日升、法兰西人张诚随团前往。驻黑龙江将军班达尔善、萨布素领兵三千听候差遣!”
一字不差,一人不差。
胤礽脸色发白,随即听到康熙正色对索额图喻示了此次和谈的底线:“以尼布楚为边界,黑龙江上下,皆为我中国之地。”并授予索额图可全权行事的旨意。
全都与梦中情形一一对应,胤礽忽然明白那不仅仅是一个梦,或许他在梦中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即将发生。
“保成?”康熙转头看着他,微微蹙眉,“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额尔古纳河的风仿佛吹过了他的心间,胤礽深深呼出一口气,掀起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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