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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四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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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蓦然一僵,这要求并不过分,可背后的手脚他心知肚明,众目睽睽之下心里越发虚,肚中盘算一阵,又自觉她查不出什么,遂一摊手,面上虚浮了一层狠厉,道:“你查。”

刘煜眉眼间挂了抹玩世不恭的笑,斜靠在凭几上,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

她定定看了那男子一眼,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嘲弄,问婢女要了一碗清水、一只玉箸,又从袖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竹管,捏起清翠的盖子,玉色粉末滑入碗中,溶于清水,清水渐渐变为红色。她捧着碗,令婢女将玄衣男子的箭支拔出,而后用玉箸沾了碗中的水,点在猎物伤处,瞬息之间,便泛起浓郁的紫色。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男子面色变了变,却仍端足了架子,只把眼紧紧钉在她手上。

一刻钟后,所有猎物验毕,其中泰半变了颜色,另一小半仍是原样。

她淡淡凝视着对方,“这些猎物并非全部为你所猎。”

他耳垂微红,面上却云淡风轻,扯了一抹笑,阴恻恻地讥讽道:“不愿意陪我们睡觉,也可以学狗叫来抵。”

她不屑与他争论,只是继续道:“狩猎前,我经过你身边时,往你手上撒了一味‘醉今朝’,经你手指拂过的箭,亦会被其熏染,林中一种叫‘碧乌’的小虫甚爱此种药物,闻见其味便会爬上被射中的猎物。凡是此虫触过的地方,经药水一沾,便会变成紫色。”

她缓缓道来,目光游走于对面各人脸上,唇角噙笑,不疾不徐地吃了两口茶,方继续道:“若都是你猎的,为何只有泰半变了颜色,更何况”,她轻笑一声,“诸位不觉得,这数目实在是过多了么?”

她适才看见那个数字时便觉可疑,再细细一看众人神情,便知心怀疑虑的不止她一人。若不是他求胜心切又不够谨慎,也不会被人寻着这个短处。

他心上防线渐破,却并未完全瓦解,敛了笑,冷冷道:“若是我手上药物半途便已耗尽,颜色不照样不变么。”言毕手背到身后,在衣衫上重重揩抹了几下。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尚柔先时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牵着她的一只手上渗出薄汗。

“此药一旦附上便很难消去”,她眼底带了淡淡的嘲讽,又是一声轻笑,仿佛一记重锤直捣他的心窝,“即使用水亦难以洗去。”

她一步步行至他面前,手中的红色药汁随着步子泛起粼粼的波,鲜红浓艳如被锤捣出的心头血。

“伸手吧。”她虽身量远不及他,但此刻便似一座巨峰,威压于他的面前。

他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脑中嗡嗡,往身侧递了个眼色。他身边不乏出谋划策的伥鬼,可一时间却难以找到对策,一个个也只能一脸无奈地呆立着。

她执起他僵硬的手,特意唤婢女换了一只玉箸,蘸了药,点在他拉弓的几指之上,须臾间,手指便变了色。

他身侧众人面色转瞬间便精彩纷呈,议论声渐渐压过了风声,刮得他面上火辣辣的,油煎一般。

她冷眼瞧着他慌忙给身边人递眼色的样子,眉眼间晕了一抹嘲弄的笑,就像猫在盯着远处偷灯油的老鼠。

他身侧一绿衣男子架不住几番目光催促,沉吟片刻,站出来质疑道:“即便如此,仍有个疑问。若是你中途洒落在他手上呢?射鹰那会儿,我们便从你身侧路过。他们几个都是证人。”

她淡然一笑,“这位公子狩猎开始时弓便坏了,之后便换了另一把弓继续狩猎,只要看看那弓会不会变色即可。”

婢女取来弓,果然变色,同时变了的,还有诸人的面色。

绿衣男子眸光微动,面上神色不明,只把目光凝在她春桃一般的粉面上。这把弓狩猎之前便坏了,由仆人送回来后便一直收在自己手中,她最后一个回来,行动都在诸人眼前,根本没有对弓做手脚的机会。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她又为何能提前预备了药物。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面上游移了两下,便又淡淡地收了回去。

刘煜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下巴上,眸中精光大盛,似是听了场极有趣的戏,一双眼在她和他之间打转。这下有意思了,强龙裴氏对上了地头蛇崔氏,事情到了这一步该如何收场呢。

江左子弟中已有不嫌事大的开始起哄,“愿赌服输”、“赶紧学狗叫吧”、“每人三声,可别少了”。

裴四郎富贵温柔乡里成长,说一不二的性格,哪里会真的学狗叫,他一双眼狠狠瞪住她,面色阴沉,眼中俱是威胁。

声浪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自尊,春光直晃得他觉着眼前的人与景都渐渐模糊,他此时只恨自己方才围猎之时早早停了手。这小女子今日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他日一定加倍奉还。可现今这般光景,又该如何解了眼前这困厄。他的手紧紧攥起,骨节泛起鱼肚白,额上尽是冷汗,被风一吹,直凉到了心底。

时间一分一秒淌过,他身侧的爪牙心上都打起了鼓,只是眼前的局着实有些棘手,当着另一班勋贵子弟的面,难以像平时一般仗势压人,又不得他的示意,都不敢随便出头,怕一个没办好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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